放假通知已经发下来了。
教室里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欢喜和愁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心理承受力。那些乐天派直接跳过期末考这件事，兴高采烈地规划起寒假安排，而还算清醒的人则是抓紧时间又把书本上的重点翻出来看了又看。
而陆䖝二，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愁。
放假是件值得开心的事，虽然他没怎么操心过学习，但大环境如此，他也不能过于轻松。可放假也意味着要和家人相处，而且是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说实话，陆䖝二没什么信心。
前几天千星孛还拿了一本书给他，说是什么课外读物。陆䖝二拿着书就要打开，然而那书却像是上了锁似的掰也掰不开、翻也翻不动，陆䖝二迷茫地看着对方：“这是怎么个意思？”
“到时候自然能打开。”千星孛熟稔地把书推回去，又给了个比较准确的时间，“寒假。你现在还是先准备考试。”
“哦。”陆䖝二点点头，“这里面讲的是什么？”
千星孛想了想：“什么都有，就是给你解闷用的。”
陆䖝二想了想第一本教材，表示怀疑：“真的可以解闷吗？不会又隔三差五地搞知识点抽背吧？”那段时间他真是一个人背两套学习系统。
千星孛让他不用担心，那绝对是百分百保真的解闷读物。
所以现在的问题又绕了回来，陆䖝二托着下巴，心里的小猫开始推着毛线团跑来跑去。后面有人长吁短叹，担心期末成绩不理想，这个年都过不好。于是立刻有另一个人接话，开玩笑说不如提前去老师办公室偷卷子，先做一遍再考成绩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群人拍掌叫好都快笑疯了。
但笑过闹过，还是要乖乖上课，认真复习，毕竟谁也不想过不好年。
*
夜，很安静。
不安静的是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心脏。
李恒背贴着墙壁，明明这还是冬天，他穿在最里面的那件保暖衣却已经湿透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指尖无意识地在墙壁上胡乱摸着。真是鬼迷了心窍，他竟然认真考虑了偷试卷的可行性，然后找到了最早说这话的蒋以恩。他觉得对方应该只是开玩笑，所以找去问的时候也很委婉，铺垫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被蒋以恩截住了话头。
“你......确定吗？”蒋以恩没把话说明白，但是李恒懂了。
他点了点头，“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那我们就是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蒋以恩笑了笑，四下看看以后凑的更近了些，“周六晚上吧，我都计划好了。”
期末考试从下周一开始，而这周则是提前放了月假，学生们可以自行选择要不要回家过周末。
当周的课一结束，学校里就清静了许多，只有高三毕业班还一如既往地留在教室里用功。人一少，学校的安保巡逻也松了许多，晚上看到操场有人在打篮球顶多提醒几句早点回去，不会像以往那样打着电筒催赶。
李恒也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没意思，散了吧。”他伸着懒腰走去场边喝水，“挺晚的了。”
“行啊。”旁边的男生附和道，“回去还能再做套卷子。”
“这么用功？”
“下周就考试了，我临时抱个佛脚不行吗？”
李恒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地绕去了操场后面的厕所，等人声远了以后才重新出来。鞋带他重新系过了，外套什么的也都好好地穿在身上。手电筒扫来扫去的光再一次从教学楼移到了操场，值班的保安聊着天，时不时还有笑声传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贴着墙壁走到了某扇窗户前。那窗户看起来像是关上了，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李恒手指勾着窗户下方的框往外轻轻一拉，接着动作轻盈地踩着窗台翻了进去。
落脚处的桌椅已经被蒋以恩提前移开了，李恒小心翼翼地落了地，然后转过身去清理了窗台上的脚印。
“你确定没问题吗？”李恒看着教室里的另一人，问道。
蒋以恩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招呼他一起把桌椅归回原位，然后递了一个面具过去。
“学校的监控系统是我叔叔他们公司做的。”蒋以恩拉下帽子遮住自己，领着李恒从后门走出了一楼的那间教室。他轻轻带上门，然后上了锁，贴着墙拐上了楼梯。“视频内容以自然月为周期，每天自动覆盖，如果没有出什么事的话，不会有人调取监控。”
李恒心里七上八下地跟在蒋以恩身后，又问：“如果出了什么事呢？”
蒋以恩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笃定道：“我现在带你走的路都是监控死角，就算能看到人也不一定照到脸。”过了几秒又说，“而我们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所以你是早就想好了吗？”李恒更慌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就有多可笑。
蒋以恩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当时只是为了谈恋爱方便——你也知道小树林人来人往，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带女朋友去。”
“然后呢？”
“然后分手了。”蒋以恩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这段对话结束后两人便没再说话。
存放试卷的档案室在这栋教学楼的顶层，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楼层面积。昨天下课前班主任还特意敲打他们说这次高二年级的试卷是市区骨干教师联合出的，难度较大，希望他们好好准备。而当天更晚些的时候便有人看到车子开进了教学区，好几个男老师分了几趟才把几个纸箱子抬去了档案室，想必那就是印刷好的卷子了。
“就是这里了。”楼梯往右转便是档案室，蒋以恩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李恒。
李恒迈上阶梯，也学着蒋以恩那样深呼吸片刻，然后轻声说道：“走吧。”
档案室只有一个门，在走廊尽头。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指针的声音在这安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李恒被那声音吸引，莫名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就定在原地再也挪不动脚。挂钟的指针不受控制地疯狂打转，清脆的滴答声现在听起来更像是机械齿轮相互撞击才会发出的声音。
蒋以恩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一回头才发现李恒还站在那个地方。他暗骂了一声，连忙折转回去，伸手推了一把对方：“你在干嘛？还不快点。”
李恒像是个不能承力的破布娃娃，一下就被蒋以恩推到在地。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节奏慢慢转动过去，然后缓缓开口：“你看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是许多学校走廊墙壁上都会挂的名人画像，蒋以恩受了蛊惑似的顺着对方的手指指向的地方看过去，那些在画像中扁平呈现出来的脸此刻扭曲了，扭曲成一张张陌生的脸，从画像中逃了出来，不停在两人之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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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卷子是不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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