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䖝二安安静静听完了故事，心里也不知是遗憾还是什么样的情绪在翻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那乖龙上一次这么干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啊......”千柘欢仔细想了想，“那也是很多很多年前了。你当它们的七天和这里一样吗？不是的。我记得那次是在蜀地？有人坐船出行途径峡江。当晚入梦后，突然就见一个穿着黄衣的人推门而来，对他说不要做错事。那人惶惶不安，不明白来人是什么意思。刚要仔细问，那黄衣人从他口中取出一样东西就走了。他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觉得咽喉疼痛难忍，就连喝水都十分不适。后来听船工说头一天夜里打了许久的雷，十分恐怖，电闪雷鸣好一阵才消停。”
“黄衣人是应龙吧？”陆䖝二脑中突然闪过应龙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可惜那天他没机会看到应龙的本体，虽然人形的应龙也很帅，但还是觉得有点亏。乖龙的龙形已经不小，那修为比它更高的应龙只会更大。
“嗯哼。”千柘欢点头，“从那人喉咙中抓出来的就是乖龙。”
陆䖝二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喉结：“肯定很疼。乖龙也真是的，怎么能往人喉咙里藏啊。”
“因为那时已经有了不可随意伤人的规定，应龙自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干。”千柘欢说着说着有点犯困，“你今天是不是要回家？”
过了好一会儿陆䖝二才嗯了一声。
趴在桌子上的千柘欢睁开眼睛看看对面的人，忽然坐起来安抚性地捋了一把陆䖝二的头发：“该回去就回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实在不行，我陪你？”
陆䖝二抓开他的手：“知道。”
“知道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我陪？”千柘欢逗他。
“我自己回去。”陆䖝二撇撇嘴，“躲也躲不掉的。”
陆䖝二完全能理解父母的态度。在他无缘无故失踪以后，想必父母也渡过了一段相当长的痛苦时光。他们一定是忍着悲痛东奔西走，到处张贴寻人启事，联系亲朋好友，只为找回自己的孩子。可看不到希望的事要怎么坚持呢？肯定很难吧。再加上那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其实陆䖝二刚回家的那段时间都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现在那感觉淡了不少，但他每次回家还是不适应。
千柘欢看陆䖝二在那边收拾书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他偷拍一张发给千星孛，很快就得到了对方要求他把人哄好的回复。
你的人为什么要我来哄？
这话千柘欢只敢心里想想，手指头在屏幕上按下的还是一个“好”字。
*
凌晨一点的浙婺。
千星孛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远远望着街对面那栋居民楼。现代人越睡越晚，即使已经在夜里一点还是有不少房间亮着灯透出冷暖各异的光。
有什么东西从那棵树上缓缓向下爬行，树干上茂盛的树叶被摇动的哗哗作响。几秒钟后，那东西终于爬出了阴影，露出了真正的面貌：它的四肢干枯如爬虫类脱下的壳没有一点水份，极长的灰色指甲仿佛下一秒就会脆裂；头部的位置是一颗骷髅头，应当是空荡荡的眼眶却填上了一双黑洞洞却无神的眼珠；耳骨尖尖的朝上耸立，嘴巴包不住任何一颗獠牙，全都大刺刺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东西一落地便从爬行恢复成站立的姿势，毕恭毕敬地折叠着一身的白骨朝千星孛鞠了一躬：“先、先生，您来了。”
“嗯。”千星孛头也不回，“衣服呢？”
那东西低着头颅道：“我不太习惯，所以......”
“学着习惯。”千星孛右手虚空一掏，一套最普通也最常见的黑色西服套装落在了那东西身上，“穿上吧。”
“是。”那东西答得干脆利落，骨头咯吱咯吱地活动起来，很快便换好了西装。
千星孛大步流星横穿了马路，跟在他侧后方的东西在西装的遮挡下看起来也没有恐怖了。千星孛很快锁定了位于居民楼四层的房间：“环狗，你确定是金华猫？”
原来那东西的名字是环狗。
环狗抬起头望向那间黑屋子，它夹在两个亮灯的房间中间好似一个会吞噬生命的深渊：“其实我不太确定，正因如此才麻烦先生您跑一趟。起初就是普通的猫妖惑人事件，我见并未惹出大乱子便只派了人隔三差五盯守。后来那家人请来能人，利落处理掉猫惑我也放了心。没想到......”环狗叹了口气，看样子相当自责。
后来接二连三死了好几人，每个人的死因都是查不出缘由的浑身疼痛，即使送去医院也无济于事——止痛药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那些人从第一次发作到最后的死亡，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环狗去太平间查看过尸体，仅看外表只觉得气虚血弱，瘦弱异常，除此之外再无异样。
“说不定是猫蛊。”千星孛听完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这猫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现世，怎么会突然......”
环狗黑洞洞的眼珠转了转：“如果是猫蛊的话，那最近应当有突然富起来的人。照这样推断，应该不难解决吧？”
“不好说。”千星孛微微摇头，不知是不是他过于敏感了，总觉得眼下浙婺的猫蛊事件和苏云中学里那些被乖龙残害的猫有什么联系。“走吧，我们先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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