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均多少？”周医生悄悄问。
“你别管了。”方乐游笑，“能承受得起。”又低声耳语：“就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安静，太安静了。周耘丰寻思，这么大一栋楼，估计也就他们两个顾客。也是，方才一路过来没见着几个人影，大隐隐于市，谁知道这喧嚣的城区内还有这么一个去处。
“以后别这么高档了。”他瞪着盘里小半块巴掌大的牛排，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干嘛这么说。”方乐游倒了小半杯红酒，推给周医生，“还不能让我们穷人享受一回了？”
这地方确实很令人舒服，舒服到忘记了工作的烦恼。又下起雨来……夏末赶上了台风季，雨下得断断续续。
“你们的工作啊，还是挺危险的。”周医生切开牛排，“今天都破相了。”
“是差点破相。”方乐游倒是很自觉地不碰酒，“也说不上危险，今天只是意外。”
“李婆婆……”周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提起，“其实前几天，她来过我们诊所。”
“哦？”方乐游抬眼看了看他。
“老人家精神状态不太好。”周医生叹了口气，“还让我们多给他开点阿普挫仑……就是安眠药。我就没给开。”
“……所以说当医生也挺闹心的。”方乐游笑着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什么样的病人都有。”
周医生笑了笑：“是啊，还有你这样的。”
其实周医生也没说什么，但方乐游的心忽然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
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侍者过来上了道菜，两个人不约而同埋头苦吃。
“……我没有故意吊着你，思考需要时间。”周医生看着咖喱将瓷白的盘子染成金黄色，“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和我……”
“谈恋爱。”方乐游帮他把话接上了。
周耘丰的耳朵微微地红了一红。
“所以……”周医生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为什么？”
“你那天说了不知道……但也不是毫无理由。”周医生的眼神很温和，他似乎永远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想一起吃着水果看电视……我不太理解，这算不算是一种理由。或者你想表达的是，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舒服？”
舒服，就像快睡着的时候，有一个枕头。
饥肠辘辘的时候，有一碗米饭。
枕头和米饭，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在那一刻被视为珍贵，也仅仅是因为刚好出现罢了。
他周耘丰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人，没什么非在一起不可的理由，也仅仅因为他刚好是出现。
他自嘲地笑笑，怎么连在情场上，自己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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