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班的一班的，来来来！站好啊！”摄影师在前面招呼着手来回指挥，“高个儿的站中间，矮个儿的站两边啊！”
郁淮不乐意了，“我想跟你站一起。”
江子钦全班最高，站在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侯天打趣道：“你踮踮脚，假装自己跟老板一样高。”
“我踮脚也没他高啊。”
“那你就站我前面那一排的正中间，”江子钦笑道，“踮脚。”
“也行～”郁淮妥协了，拉着钟瑜一起下水。
“我能不干这傻事儿吗？”钟瑜一脸嫌弃，忙着挣脱他的手。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拍一张合影，难道你就不想跟你高中三年最好的朋友站在一起吗？”
“没那么想……”
“莫要口是心非！”
“……”
其实郁淮本打算搞一个跟江子钦一样的发型，后来发现自己的头发没他的硬，便只好作罢。
摄影师又叨叨两句，按了三下快门。
郁淮站在前面，往后勾着手揪江子钦的裤子，制止无效，江子钦便顺势牵住他的手。
第一排坐着校领导和任课老师，最后一刻属于高中的青春，被相机锁在一张硬硬的纸片上。
一班的人马拍完了照，纷纷走下阶梯，开始议论其他班的班服。
他们自己的班服相当打眼儿，走哪儿都能赢得羡慕。
一个班一个班地看过去，最靓的当属大片黄色的海绵宝宝和大片粉色的派大星，这两个海洋生物永远不过时，每年都有班级把他俩缺心眼儿的笑容印在班服上。
看了一圈，果真有奇葩跟罗腾想到一起去了。
“瞅着没？”腾神分外得意，“男扮女，女扮男，也不见得有多违和。”
还不违和？！
女生穿西装，看着还像那么回事，男生集体租婚纱算个什么情况？
几个人哄笑着闹了一场，便回了教室。
傍晚的时候，听得窗外一片杂乱的人声，出去一看，原来是高一高二的来喊楼了。
“今年的喊楼提前了啊？”郁淮说着，匆匆跑出去看，跑出了教室又窜回来，“有糖吗？”
“有。”江子钦点点头。
自从郁淮下定决心要禁糖，江子钦就把家里的糖带到了学校，本来打算塞给罗腾了，结果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等等。”江子钦拿糖的手顿在那里，“你要撒糖？”
“是啊，咋了？”郁淮朝他眨眨眼。
江子钦眯着眼看他，去年一大群学姐朝他扔糖，用意昭昭，郁淮是想干什么？
郁淮真不打算干什么，一眼把江子钦看到底了，“我要撒喜糖～”
“妥。”江子钦笑眯眯地把糖递一半给他。
外面的气氛已经造起来了，还是喊着去年的口号，用着去年的台词。
一样的热血面孔，一样的豁达情怀。
只不过他去年站在楼下，抬头看着这群学长学姐笃定地把梦想告诉对方，哭着，笑着，拥抱，接吻，一年前都还是别人的事情。
今天终于轮到他了。
郁淮突然没那么期待了，看着比自己年轻一两岁的面孔齐刷刷地给自己加油，他反而徒增了些伤感。
那套旧说辞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批像他一样的学生，如今还在用着。
“高三学姐！化茧成蝶！
高三师兄！鹰击长空！
师姐师兄！马到成功！
激情澎湃！高考不败！
斗志昂扬！数你最强！
一中一中！必定成功！”
······
时间过得飞快。
郁淮突然想起他哥在信上写的那句话。
时间过得飞快，但若要仔细去想，却又不知真正快在哪里。
明明一切都早有安排，可当未来真的降临，却又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好像怎么都没准备好，但下一步要在哪里落脚也都心知肚明。
高三年级一千多口人一片闹腾，和去年一样往下扔东西，折纸飞机，就像是传递着某种传统。
“咱们也来折纸飞机。”郁淮蹭了蹭江子钦。
“早就给你备好了！”江子钦说着拿出几张纸，还有郁淮的1.0加黑加粗。
“懂我啊～”郁淮拔了笔盖，左思右想。
——一切都会更好。
他写道。
认真地折了个钝头飞机，嗖地扔了出去。
那纸飞机从他手里脱出，夹在柔和的晚风里向远处平飞，映着霞光，宛若彩蝶，久久盘旋，不曾坠地。
“我可太牛了！”他笑着对江子钦说道。
一时间楼上楼下都在注视着这只纸飞机的身影，欢呼，鼓舞，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枯燥的复习生活里，点燃了所有值得发现的乐趣。
江子钦看着郁淮的笑容，天真烂漫，无数次击中自己的心。
“说明你能走得很远，跟你折的纸飞机一样。”
“nonono，”郁淮牵着他的手，“说明我们能走得很远，我们都能走得很远，特别远。”
“对，”江子钦着力攥住，“特别远～”
高考没剩几天，郁淮身心挺放松，每天除了给自己放松，还适时给江子钦也放松放松，没事再整点幺蛾子，快哉！
“你猜我买了个啥？”郁淮神神秘秘地凑过去。
“往哪方面猜？”
“穿的。”
江子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郁淮这段时间不太老实，无论在床上还是在地上，都把脑子里的奇思妙想用了个遍。
穿的？难道说？
“嗯？”郁淮眨巴眨巴眼。
“你想玩**了？”江子钦试探地问道。
“……你说啥？”
“没，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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