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棣跟他说找到了法子能马上赚到五百两的时候，他也隐约猜测到应当不是什么好营生，但他还是心动了。
因为小晗的伤拖不得，也拖不起。一旦搞砸了，就是小晗的一辈子。
他带着小晗进了城，一片陌生的区域让他心下有些不安。安顿好小晗之后，他跟着楚棣去了解，到底是什么方法能够赚五百两。
饶是他有所准备，也是大大吃了一惊，楚棣带他去的地方居然是青楼？
楚棣不光打算让他卖身，还想让他当上花魁把自己拍卖，拍卖自己可以立马得到五百两，若是成交款项高于两千两，他还可以获得两千两以外金额的三分之一。
两千两……谁会用两千两买一个一无是处的大男人呢？
杨玳二十几年来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脸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不理解为什么楚棣会介绍这样的方法，但是五百两的诱惑让他动摇了，他思考了一整天，还是答应了。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普通男人能够值五百两，但是如果失败了，也就当做一次尝试，免得自己后悔。要是真有人买下他，也是花了五百两以上的大价钱，应当也不会杀掉他或虐待他。或许……会受一点罪……但总比眼睁睁看着小晗无法治疗抱憾终身要好一些。
老鸨把他留在了青楼里，说要对他进行“训练”。从站姿到走姿，从吃饭到喝茶，全给批判了个遍，勒令不管什么动作都一定要“妩媚”“优雅”。
杨玳不懂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妩媚优雅”，只能照葫芦画瓢地跟着他们的动作僵硬地学习，倒是挨了好些打。心下也对青楼女子产生同情，自己只是这几日便觉得难以忍受，不知她们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罪。
“琴棋书画会一些吗？”
“琴棋略知皮毛，书画倒是还算会一些。只是我的手不方便再拿笔了。”
老鸨疑惑地拎起他的右手，解开纱布，惊到：“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上哪弄这么一大片烧伤，真是造孽哟！”
杨玳见她的心疼不像作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私塾走水……为了救我弟弟受了点小伤。”
“这还是小伤呢，你看你的手都什么样了！”
杨玳摇摇头：“我不要紧，我弟弟已经双腿重伤。我来这里也是为了给他筹医药费。”
老鸨叹道：“唉，也是个苦命的，在原先的条款下边，我再加三十两送给你弟弟吧。”
杨玳倒是有些惊喜，连说多谢。
老鸨走了出去，留他继续练功，所以他并没有听见她的喃喃自语：“真是可惜了，要是没这伤，起码多拍三百两呢，唉！”
自己无法回家，只能厚着脸皮委托楚棣照顾小晗，真是麻烦他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家，若是再也见不到小晗，该怎么办呢？
最后一天了，老鸨似乎终于对他的练习成果满了意，同意他回家一趟，不过明早之前就要回来。还让他改了一些身份，“以后你就叫做白兰了，要记住这个新名字，万一以后能离开了这个行当，再用回本名，免得生事端；还有，你多少岁了？”
“二十三了。”
老鸨皱了皱鼻子：“你这年龄有些大了，若是客人问你，你就说刚满二十。”
又交代了一些话之后，终于放了他回家去，明天天还没亮就会有人来接他。
看到哥哥回家，杨晗很开心，摇着轮椅凑过来：“哥！”
杨玳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摸摸他的头：“有没有按时吃药？别给楚兄添麻烦啊。”
“我不会的，哥你去哪了？”
一提到这个，杨玳就有些黯然，掩饰道：“我找到了工作，就是比较辛苦，忙了好几天。”
杨晗果不其然露出受伤的表情：“哥，对不起，要不是我……”
杨玳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就算你健健康康的也照样要谋生是不是，这是一份好工作，等我忙完了，你的腿也治好了，我们一起带着积蓄回家去。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了，听到没有。”
听他这么说，杨晗总算放心了一点，跟楚棣三人一起吃了饭。
晚饭过后杨玳谢过楚棣这些天的帮助，想答谢一些银钱，楚棣倒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收，还佯装生气，只能就此作罢。
鹤风倒是难得地生出一点羞愧来，为什么这兄弟两人能够这么信任他呢，何况是在介绍了一个那样的工作之后。
鹤风的算盘是这么打的，等明天花魁拍卖开始，自己换下这副面具，用自己的脸花银子把他买下来，然后再用另一副面具当“鹤风”，治好他弟弟的腿之后就带着这个美人游山玩水。他特地取了四张一千两银票，以前的花魁都是三千多两成交，更何况这次是唯一的男人，对男人有兴趣的还是比较少，他相信自己四千两应当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这样不太道德，但是能最短时间让这个美人对自己投怀送抱，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超出他的预期。
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难以再见到弟弟，杨玳心里就一阵酸涩，要求今晚跟弟弟一起睡，杨晗倒是没什么异议，甚至有些开心。有些压抑的小小雀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兄弟两人一同躺在床上说着话，聊着几句以前的事情，渐渐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杨晗就醒了，身旁已经空无一人，枕边放着一封信，字迹不像是哥哥的。
晗：
这封信是请楚兄代笔，莫介意。我要跟着去别处做事，可能要很久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已经请了人来照顾你，别担心。你在家千万要注意安全，等腿完全养好再随意走动，不能心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我工作结束就马上回来，保重。
兄 玳
杨晗看着这封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哥哥没有说到底要去多久，会不会一去就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他宁愿一辈子坐轮椅也不想和哥哥分开！为什么哥哥什么都不跟他说就走了……是不是为了给他治腿才去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杨晗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怕把这封信打湿，忙把信收了起来，抱着被子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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