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头这声夸耀是真心实意。
白玉堂向来以武学天赋自傲,便是江湖上其余武功高强的前辈也未必有如今十七岁的白玉堂有的天赋成就。展昭算不得他同龄人,可白玉堂却想忽略不计这一岁两岁的差距了,这要真拿来自傲未免可笑。
今日兵分三路,展昭不仅去探查了一番松江边上的船家,寻了那陷空岛底下的渔家;还趁着夜色渐浓,往陷空岛上走了一趟,跟卢方、闵秀秀将已然寻回卢珍一事说明了。
这还是温殊提的提议。
这会儿虽不能将卢珍送回岛上,但也叫卢方与卢夫人早些安心,才好做后续的打算。想想夜里卢方与闵秀秀听闻卢珍平安归来,双眼通红,几番隐忍莫要嚎啕,却禁不住无声落泪的模样,展昭便是好一阵叹息,也着实佩服温殊心细如发。
到底是亲生子,这一遭若是卢珍丧了命,卢方与闵秀秀便是最初由自个儿决定不能叫白玉堂也白白送死,可心里多少有几分膈应。他日是否悔恨展昭不知,今后却怕是再见不得白玉堂的面了。
好在温殊及时将卢珍救回,义兄弟二人才没有就此生分了。
照理说这事儿当是白玉堂亲自走一趟陷空岛更好,也好解了那一掌的误会。可今日兵分三路,这留于疏阁之人却要换了温殊的粉衣,在疏阁里扮作温殊,应付夜里可能涌上来的一大群花枝招展的窑姐儿,这事儿展昭竟是打死也不愿。
他这两日连着往疏阁里跑,往醉花楼的花船上去,可是近二十年来都从未有过的事。思及此,展昭又暗自笑笑,他可不似白玉堂,十七八岁的年纪来往这风尘之地就跟上酒楼无二,当真是熟练至极。
不过这会儿展昭见屋子里一个姑娘也无,多半白日白玉堂是故意逗他的,也不知怎么叫白玉堂瞧出他在窑子里浑身不自在,竟是在要紧关头还拿他打趣,还愣是把跑腿的差事支派给展昭。
展昭瞧了一眼白玉堂。
从白玉堂的脾性来看倒是能瞧出几分缘由来。
卢方是为了白玉堂才一掌打伤了他,更是在卢珍被掳的状况下还想办法叫白玉堂走得远远的,这会儿白玉堂若是把卢珍带了回去却叫卢方与闵秀秀心底不自在,仿佛让白玉堂稀里糊涂地白白挨了一掌,又仿佛白玉堂救了卢珍因而挟恩图报来了。
到底是结拜多年的兄弟,生性洒脱的白玉堂自然不会叫卢方与卢夫人难堪,只托展昭走一趟,就算揭过了这一茬,省的卢方与闵秀秀为这事儿还要嘘声叹气跟白玉堂解释半天。
他不去,自然是说心里头明白,不用卢方夫妇二人再生顾虑。
不过白玉堂没跑这趟,却叫展昭承了情。卢方夫妇今夜千恩万谢,就差没给展昭跪下谢他这大恩大德了,幸亏江湖人不拘小节,没弄这些虚的。展昭好说歹说,讲明了那卢珍其实是疏阁的温殊救回来的,他只是个传话之人,可卢方夫妇却道他与温殊都是仗义之辈,今后都是他二人的恩人了。
展昭心道自己白捡了个便宜,还得全心全意地帮忙到底才是。
犯想间,展昭就见白玉堂盯着字条蹙起了眉头。
那字条上只潦草地写了两个字:后巷。
不是拿笔墨写的,好似随便沾了些污迹用手指在纸条上比划出来的。
展昭是挑起一根眉毛,疑惑的神情都写在脸上了。
白玉堂将字条压在桌上久久沉吟不语。
倒是温殊瞧着那模糊不清的两个字笑了,这笑有些说不出意味,“有意思,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刚巧我也有条消息。”
温殊轻笑着说道,仿佛说的是家长里短的小事,“那张家公子打从大半年前起就和杏儿姑娘眉来眼去勾搭上了,还狂言道要将杏儿姑娘赎身娶回家去,不过两月前因父母定下婚事,父母有多次告诫他苏家看重门风,这才没了来往。”他单手摇开了折扇,这么一看一点不像是打小混市井的,反倒如若那豪门宅院里出来的富贵公子哥。
“杏儿姑娘?”展昭听的糊涂。
白玉堂眯着眼还是无言。
“醉花楼的杏儿姑娘。”温殊笑得可欢,所积之毒若不是在张家,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醉花楼了。
展昭一怔,忽的就想起松江上来来往往、夜夜笙歌的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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