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说得一噎,苏谦苦笑连连:“不,顾爷,是……”
“好了,小惜,你的大师兄应该早回府了。”一旁的老者打断了苏谦的话,抚摸着长长的胡子,微笑着说。
“回来了?”一下子皱起了眉,顾长惜转而看向苏谦,眼里带着寻味的意思。
“是丞相心情不太好,所以小的就没有打扰顾爷。”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事情,苏谦这下子也说得顺口了。不过……小惜?这么想着,苏谦的神色有了一丝丝古怪。
“心情……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东西吧。”本来还想问什么的顾长惜看着坐在一旁的老者后,打住话头,打发走了对方。
“这府邸也就这么大,你连你大师兄激烈振荡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吗?”在苏谦离开后,老者微微摇头,叹息着说。
“师父,我……”尴尬的笑了笑,顾长惜摸摸鼻子,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师兄当年要出来,我本是不让。只是他自己凭本事硬闯过了护山大阵,师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你……”脸上温和的笑容一点点淡去,老者看着顾长惜,目光湛然,满含慈爱,“长惜,你自小多智聪颖,该知道有些东西是半点强迫不得的……万勿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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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后花园
月色清幽,碧湖映人,花香弥漫于鼻端,端的是良辰美景——如果忽略园中凌厉的杀机和那道时隐时现的灰色身影的话。
其实也并非时隐时现,只是那人移动的速度已到了极致,外人看起来才像是时隐时现一般。
“长惜,你看呢?”凝神注视了一会,老者转头,问顾长惜。
“将鱼龙身法练至鱼龙七变,不怪师兄能闯出山。”点点头,顾长惜说。
“……长惜,”短暂的沉默过后,老者轻叹一声,“当年你师兄闯山,仗的却并非这鱼龙九变。”
“我……云泽师父……”脸色微微一变,顾长惜有些不安。
这孩子倒和以前一样,没大变……摇摇头,老者、戚云泽心想,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将心放错了地方的孩子……
这么想着,戚云泽心中一软,轻拍了拍顾长惜的头,说:“长惜,你先离开……师父也该和你师兄谈点事情了。”
“如此长惜就先离去了。”听到戚云泽这么说,顾长惜松了一口气,“师父……”然而在走之前,他想了想,有些犹豫的抬起头。
“怎么?”
“……不,没事。”拧紧了眉头,顾长惜将自己想问的话吞回肚子,恭敬的行礼离开。
只是,师父……这么执着于一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着渐渐被黑暗吞噬的背影,再转头感觉着越发凌厉的气场,戚云泽低叹一声:“这两个孩子竟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说着,他随手拗了旁边的一截树枝,闭目半晌后,平平刺出。
激烈振荡的气场在一瞬间凝滞静止,气场中不断移动的灰色人影也在同时停下。
剧烈的喘息着,站定在地上,苏寒凛脸色略带着些苍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袭灰衣也已经被汗湿透,正紧紧的粘在身上。
半晌,苏寒凛压下了胸中翻涌的内劲,张开眼,向着戚云泽行了一礼:“师父。”
细细的打量着苏寒凛,半天,戚云泽才叹息了一声,说:“先坐吧。”
“是。”点点头,苏寒凛先伺候戚云泽坐下,自己才坐到了对方对面。
“寒凛,”沉吟着,戚云泽说,“五年前你不听我的规劝,擅自闯山的时候,我曾说给你五年的时间去考虑,若你到时觉得错了,那我就再次带你回山,将毕生所学倾心相授。若……”
“若我还是执意如此,那师父你就为我卜一卦、卜一卦我和他之间的事。”接下去的话,苏寒凛替戚云泽说完。
“……看来你的答案还是一样,”纵然来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但真正听到自己的爱徒毫不犹豫的放弃继承自己所学的东西时,戚云泽还是惋惜不已,“就算你在这里一点都不快乐?”
“我……”苏寒凛刚开口,就被戚云泽打断。
“别否认,若真的快乐,你眼下也就不会独自一人在这里练剑了。”
“……是。就算再难受,只要他还在这里一日,我就不会离开半步。”沉默半晌,苏寒凛点头,说得平淡。
“就算……他本不需要、甚至厌恶你?”轻轻的说着,戚云泽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脸色变得苍白,苏寒凛微微闭眼,低声说:“师父,我什么都能顺着他,唯独这件……”
然而事实上,君莫言最希望的,除去杀了十五年前参与那件事的人外,便是让他消失吧?
让他消失……他分明,是最不希望君莫言受伤的人,却偏偏总是将他伤得……最重。
无力的扯出一抹苦笑,苏寒凛闭眼,心思不由飘到了以前。
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以前。久到已经模糊不堪、久到只能在梦中出现。
久到……他每次在梦中回忆后,不得不面对独自醒来后越发冰凉刺骨的晨光,连回想梦里的情景都不能。
只是,在那时候,他却愿意对他笑,愿意信任他,愿意将他放在心里……这么想着,苏寒凛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很轻很浅、仿佛一碰就会破碎消失,却让人觉得分外温暖柔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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