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怪兽,彭轻鸿的九兽,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日一大早,众人把彭浩永的尸首带出去之后,彭轻鸿就率军亲至,他的坐骑,竟是一匹马。
一匹通体玄黑,在阳光下还能反射阳光,像是精铁打造的,马。
那匹马除却毛发之外,和平常的马也没什么区别,可它就那么仰天打了个响鼻,整个天字军便都像发了失心疯一般,一股脑全涌了进去。
连带自己,也突然间失了心智。
待到傍晚,杜世闲回过神来,竟发觉自己在全力对敌,烟海功和长夜剑法都尽情挥洒,毫不避人!
杜世闲忙变招收力,躲闪进人群中,正后怕着也不知被多少人看了个真切,却突然愣住了。
闻名遐迩的大海寺,屹立千年的大海寺,武学圣地大海寺,竟只剩下身前这百十余僧人还在苟延残喘。
背后,残垣断壁,满地光头。
杜世闲忙收拢精神,看着身前的彭轻鸿,满背鸡皮疙瘩。
“尔等还有何话说。”
彭轻鸿背负着手,虽说傲气十足,但语气倒镇定淡然,仿佛这一地狼藉不是自己所为似的。
彭轻鸿对面,大海寺方丈一行大师,正双掌合十,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一行背后,一狂已哭出了声音。
“我大海寺如何落得如今地步!彭轻鸿,你假意结交,实则强攻我寺,不为人子!不为人子!”
彭轻鸿闻声怒道:“无耻小人!我结交于你,你暗杀我妻,今日还反咬一口!”
大海寺残存的众僧人闻声都看向一狂。
一狂愣了半晌,这才说道:“李夫人……李夫人死了?”
话音未落,一条小蛇已冲着一狂飞扑过来,万幸被一狂背后的僧人用棍子挑落,这才唤回了一狂的心智。
“李夫人不是我杀的!当晚我吃罢饭,李夫人让我歇息,我却自觉尴尬,未到午夜便告辞而去,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彭浩影几步踏上前来,指着一狂说道:“你骗得了谁!今日我便要为母报仇!”
一句话说完,彭浩影已强攻而来,一狂却纹丝不动,只看着彭轻鸿道:“雕神可还讲理?”
彭轻鸿忙喝道:“影儿稍慢,让他说完。”
这彭浩影虽说大仇在前,但听见彭轻鸿这句话,竟突然顿住身形,一言不发便退回人群。
彭轻鸿看了看一狂,又转过头去,对着一行说道:“方丈大师可有话说?”
一行立掌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一狂既说不是他所为,那此时定有蹊跷,还望雕神明察。”
听见这话,不止是彭家子弟,连天字军人都耐不住了,一时间人声鼎沸,都在嘲笑着一行的话语。
这时候,白絮像是忍不住心情一般,几步踏上前来,指着一行道:“一行方丈,你大海寺蝇营狗苟千百年,今日已将歹行露与世人,难道,还想糊弄过去不成?”
大海寺僧人一看到白絮,初还一愣,随后“戒嗔”二字便接连响起。
天字军背后,终于响起了人群涌入的声音。
杜世闲转过身去,看着被彭家召来评判的好友,心理波动不已。
这彭轻鸿召来这么多人,说来是要让大家评判真相,可大海寺破落已成定局,这才让众人前来,显然是为了立威。
可面子工程还得要做足啊,说不得,还得盘一盘大海寺一狂的话。
杜世闲转过身来,看着正气凛然的白絮,不觉有些失笑。
昨夜,时味已明明白白的,将他如何暗杀李夫人,又如何让白絮留下大海寺武功痕迹的过程,都说了出来,此时白絮如此强横,难不成不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论,非要这么鲁莽,也不怕事情败露。
杜世闲心思流转,场面也有了变化,一狂和白絮争了几句,此时竟还吵了起来。
众人到来,白絮竟像是卫道之士一般,把当年大海寺如何帮衬贪官,按压平民失节的事,都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一狂虽说着什么“安定”啊,“有内情”啊之类的话,可众人都已面露鄙夷。
也是,大海寺一直是仙境般的地方,如今竟有这么一种事,虽说这事也算常见,但放在大海寺身上,便能大大的污点。
此时大海寺僧都已说不出话来,彭轻鸿才伸手虚按了按。
“尔等还有何话说?”
鸦雀无声。
好半晌,一行才开口道:“口说无凭,李夫人尸首可在?”
话音未落,已有四个彭家下人抬了顶黑轿子来。
彭浩影从轿子里慢慢报出李夫人,放在早已铺了床黑棉被的地上。
被彭家召来的众人都踮着脚,探着头看着李夫人的尸首,满身伤痕,虽说众人都不知道大海寺武功是什么样的,但看着大海寺僧都已默不作声,心下已信了彭家的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一行才带着哭腔躬了躬身道:“正是大海寺武功所致。”
这话一出,不止是彭家人,连大海寺僧人都因为一行的哭腔,而看向一狂,心下都觉得这事,应还真是一狂所为。
一行却不知晓背后的僧人,又双掌合十念叨了一阵儿,这才说道:“我若辩驳,诸位也定不信。那便让我赔李夫人一命,还望雕神,能饶了寺中仅剩的这些不知情之人。”
话音未落,一行已向着刀兵走去,一狂忙一把拽回一行道:“这事因我而起,和方丈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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