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姬嗔道:“谁要喂你?你昏迷几日,难道还不会吃饭了?”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怔。时光仿佛倒回数年前的莒城中,他生辰之日为她捉鱼,却遭公孙无知手下暗杀,身负重伤,她心怀感念,做了这烩五珍奉与他的榻前。彼时她心中记挂着公子纠,而他则是情窦初开,笨拙懵懂。现下一晃而过近十年,她已成了他的妻,亦是他平凡生命中最重要之人。
小白星目中闪过几丝促狭:“小绿,你我成亲多年,却从未问过,我究竟几时对你动心,难道你已用通天之力测出?”
绿姬颤着薄唇,强笑道:“怎的突然说起这些陈年旧事了。”
绿姬这欲说还休的模样,落在小白眼中,仿若娇羞一般,十分撩人。小白轻吻上绿姬的樱唇,喃喃道:“小绿,这世上最好的滋味并不是烩五珍,而是你……”
本以为绿姬会闪躲,谁知她的一双纤细玉臂竟攀上了他宽阔的肩,使得这清甜一吻变得无比悱恻。小白身体里的小火苗蓦然炸裂,喘息愈发粗重,一双大手颤抖地扯去绿姬的华服外裳,与她肌肤相亲。
绣挞雕甍外,风雪如旧;楼头软榻上,旖旎如春。在旁人看来,许不过是情欲满眼,而对他二人而言,却是爱意横溢,抵死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浅浅翻起鱼肚白,绿姬清楚时间已经不多,她穿起罗衫,系好短裳,趴在昏然欲睡的小白耳边,轻道:“你可还记得,前些年,你时常传信求问我祖父,起兵会盟之事。可你并非不知,大卜一脉,只能为王上掐算天命!现下我祖父遭受天谴,为你的江山社稷而死,你我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小白意识愈发朦胧,四肢无力,可当他听到绿姬这句话的时候,却灵识一震,挣扎欲起。
绿姬泪眼婆娑地望着小白,决绝道:“祖父暴毙,我又如何能与你再做夫妻?”
语罢,绿姬快步走出了暖阁。黑影如泰山压顶般,重重向小白砸来,他奋力去搏,却最终被黑影吞噬,落入重重旋涡中,再无力回旋。
眼见小白又陷入昏迷中,绿姬复折返回来,伏在榻边,恋恋不舍地拂过他的眉眼,高鼻与薄唇,肝肠寸断。
葵走入暖阁中,看到哭成泪人的绿姬,心中万分不忍,可他深知深情无用,只能徒增烦恼,走上前低声对绿姬道:“小绿,时辰已至,我们也该出发了……”
绿姬无力站起身,拭去面颊上的泪珠,问葵道:“卫军动向如何?”
“卫侯亲率五万大军,屯兵齐卫边境。陈侯率兵一万,已与其会合。若是天明时分,我们不能赶到,便无法阻止卫陈联军攻齐了……”
纵然心如刀割,万分不舍,也不得不离开。绿姬再次轻吻小白的面颊,狠下心,随葵一道走出了暖阁。
姝子苑外,管鲍二人矗立风雪中,静候绿姬。见苑门大开,管鲍二人上前,对绿姬躬身一礼。绿姬自知他们前来乃是为自己送行,回礼一揖。
禽鸟俱绝,寒风犹彻,懒丫头不知从何处听得消息,怀抱包袱快跑而来,径直到绿姬面前:“君夫人去哪,莫要扔下了我罢。”
绿姬见到懒丫头,少不得又招惹出几行清泪:“傻丫头,我这一去不知前路凶吉,你跟着我少不得吃苦受罪。你本是公子的丫头,这齐宫就是你的家,你只管安心待下,我已交代过晏姐姐,好生照料你……”
懒丫头不等绿姬把话说完,便噗通跪倒,哭道:“君夫人先前说过,让我为你好好活着。怎的我欲好好活,君夫人却要弃我而走,是否嫌我太粗笨,只知给君夫人添乱?”
绿姬蹲下身,抬手拭去懒丫头面颊上的泪珠:“我若是能有个些许确定的未来,如何会不带你?”
懒丫头不由分说,紧紧搂着绿姬的腰:“我不管!若是君夫人不带我,我便不活了!”
听得懒丫头如是说,绿姬不再坚持,只是握紧她的小手:“若是未来万事不顺意,可莫要哭鼻子。”
眼见时辰不早,管仲拱手道:“君夫人,大司马王子成父已领中军一万,在城外相候,必送君夫人安全抵达。”
绿姬点点头,又回眸恋恋不舍地望了姝子苑一眼,狠下心向宫外走去。
齐卫交界处,大军驻扎,卫侯一身戎装站在大营望台处,踮足远望。陈侯气喘吁吁,爬上高台:“卫侯,眼见约定之期已到,我们难道真的要率军,去打临淄城吗?”
卫侯睨了陈侯一眼:“不打临淄,寡人何必要带五万精兵来此?”
大雪大寒日,陈侯额角却渗出涔涔虚汗:“齐国势大,几位将军又骁勇异常,寡人实在担心……”
“你我受命于新王,来此迎接王后,若齐君仍强行霸占,自当发兵伐之。陈侯身为王孙满之后,理应通晓大义,怎的连这种事也想不明白?”
说话间,银装素裹的地平线上忽然闪现一辆马车,一万齐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铮铮铁履紧紧跟随。
陈侯不由大惊:“齐军杀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卫侯背后一凉,万分惶恐,却色厉内荏:“怕什么?你我有王命护佑,何愁不能退齐军?”
可陈侯已然听不进卫侯的话,他大步跳下望台,不一会儿便撒入陈国大军中,再寻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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