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牙回到居所后,即刻传信与饮马处的哑口小厮。哑口小厮趁午休之际,将信报传与了云姬。
云姬既知桃木板之事,便命庖厨牙趁机偷取。可小白书房乃是重兵把守之地,庖厨牙虽能时常去送饭,却没有分毫机会。时日蹉跎,从仲春到盛夏,云姬催促过不下百次,甚至以他身在卫国的父母相要挟,庖厨牙都未得任何进展。
天大的压力下,庖厨牙情绪愈发低落。谁知在他即将绝望之时,却等到了天赐良机。
是日,小白正在书房内查看卷宗,庖厨牙照常在一旁布菜。管仲与鲍叔牙一道前来,见到小白,两人匆匆一礼,只听鲍叔牙急道:“君上,周王的使臣怎的就被你随意打发去了?你……”
管仲见屋内有外人,赶忙一拽鲍叔牙的袖笼,鲍叔牙这才住口,两人齐齐盯着庖厨牙。
庖厨牙正在为小白支铜鼎,现下僵在原地,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白见状,低声对管仲与鲍叔牙道:“师父,仲父,借一步说话。”
三人一道走出书房,立在回廊下议事。庖厨牙赶忙三下五除二搭好铜鼎,抓紧时机寻找桃木板。他本认定此物定会被藏得十分隐秘,谁知却轻而易举在一摞竹简后拾得。庖厨牙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他赶忙将桃木板揣在怀中,定定神走出书房,对不远处的小白一礼。
小白摆摆手,示意庖厨牙退下,继续对鲍叔牙道:“哪里是周天子的使臣,分明是那王世子派来的人。我与小绿已成婚一年多了,他却仍不死心,总派人来挑衅,实在是可恶至极。”
鲍叔牙见小白如此意气用事,气得破口要骂,管仲赶忙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必动气,转而对小白道:“君上,不忍小气,则乱大谋,这道理你孩提时就懂。先前攻打鲁国,也是因为君上沉不住气,导致我齐国大败,优势尽失。现下有多少国诸侯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君上何苦得罪那王世子,他派人且叫他派着,好吃好喝款待着就是了。君夫人又不会因此对他如何,君上且不必理会。”
管仲这话,小白无从反驳,只得应道:“罢了,往后他再派人来,我就找人敷衍着。”
庖厨牙本以为,拿到了桃木板便完成了任务,谁知还有更艰巨的事情在等着他。
桃木板对于云姬而言,如同烫手的山芋,她既想快点脱手,又担心引火烧身。云姬筹谋许久,才想出了办法,即刻命青桃去与饮马处的哑口小厮接应。
那小厮不能说话,却擅长水性。某日夜半三更,小厮从饮马处旁不远的温泉水流入口潜入,一路滑水至湖心岛,湖心殿后堂临湖露天围栏处,正是绿姬晨起梳妆的妆台。
那小厮不敢上岸,只敢伸长了胳膊,将桃木板悄悄放在了妆台旁,而后一刻不停又游回了饮马处。
原本按照约定,庖厨牙应当在此处接应,为这小厮提供干爽的衣物替换,可当这小厮露头时,庖厨牙却一把将他按回了水中。小厮本已花尽了气力,挣扎了几下,不多时,便浮在水里不再动弹了。
庖厨牙自觉不是什么好人,却是第一次下狠手杀人,他心中紧张,落荒而去,殊不知自己的行踪早已落在了他人眼中。
内侍貂缓缓从阴暗处走出,望着庖厨牙远走的身影,一脸玩味之意。那桃木板正是他每日早晨打扫书房时,刻意放在那书堆旁,夜晚打扫时再收起来的。虽有被小白发现,脑袋搬家的危险,却也有洞察先机,筹谋万全的机会。他虽小心谨慎,却也愿千金豪赌,凭他在宫中多年的经验,他笃定庖厨牙绝非等闲之辈,此番所为正是要看看庖厨牙究竟有什么图谋。
今日一见,果然看他做的不是寻常小打小闹,内侍貂歪着头,嘴角泛起了一丝摄人心魄的笑。
翌日晨起,绿姬照常坐在妆台旁梳妆,可她还未坐稳,便觉十分硌得慌,她掀开席位定睛一看,顷刻间美目一颤,神情一恍。
这隔世断醒的桃木板上,竟然刻着公子纠的生辰八字?绿姬心中满是不祥的预感,她抖抖捡起桃木板,用力一摔,却因没有气力,未能将其摔碎。
前来侍奉的懒丫头闻声赶来,看绿姬神色不对,十分担心,上前要搀扶。绿姬却挣脱了她的手臂,指着地上的木板,颤声道:“你快帮我把它摔了!”
懒丫头乖乖拾起桃木板,一下便将它摔了个四分五裂。绿姬颤抖着抬起左手,只见通天脉一片血红,巨大的冲力将她冲到在地,胸口一片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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