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一笑,拱手道:“以天地人神为证,决不食言!只消表兄告诉我,公子纠他……”
夜半三更天,临淄相府内,管仲梦中惊醒,他猛然起身,坐直身子,怅然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已然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梦中与纠相见,管仲依然控制不住,在梦里嚎啕大哭,醒来时发现玉枕濡湿一片。可此次梦见纠,似乎与从前不同。从前纠出现在梦中,总是以背影相示,此次却回过了身,俊脸上挂着一抹淡笑,神色中却满是隐隐的担忧。
管仲不知公子纠为何不得安乐,他起身走到雕花木案前坐下,端起杯盏,饮尽一杯冷水,让五脏肺腑都冷制下来。
已是暮春时节,齐国十五士乡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春种,而数百里外的代国中,却有无数农人废田养狐;齐刀币一经流通,便为齐国商贾创造了极好的贸易氛围;小白与绿姬情感甚笃,亦无人能在后宫掀起什么风浪。似乎万事都在朝向更好的地方发展,管仲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公子纠究竟在担忧着什么。
思索良久,直到周身冷透,管仲打了个寒颤,自嘲一笑:哪里是公子纠在忧心着什么,只是他太过想念公子纠罢了。
新入宫的庖厨牙因其精湛的手艺,极快获取了国君的信任,能够顺利出入正殿与书房,只是无人知晓,他还背负着另一重身份——卫国公为云姬安插在齐宫中的眼线。
此人除了厨艺精湛外,还有个惊人的本事,便是视力超群,如同鹰犬,不单能看见眼前之物,还能看到身后之事,大抵是因为双目重瞳。可正因如此,他从小被人看作妖异,时常被左右邻居打骂,他的父母没有办法,托人将他送去宫中为奴。谁知卫国公看中他这异能,命人悉心培养数年,此次将他派进宫,就是让他帮助云姬,夺取君夫人之位。
卫国公已从鲁国公处知晓,那墨即之地的新坟中,埋得正是公子纠,而公子纠自裁的原因,竟是小白率军包围曲阜城。
自打大卜一脉传人嫁与齐国公,周围数国诸侯夜不安枕,早想有所作为,却无从下手,此番乃是个绝佳的机会,定然不可错失。
庖厨牙深知自己肩负大任,立在正殿与书房中伺候小白吃饭时,目光上上下下不住搜寻,可一两月时间下来,却仍未发现丝毫线索。
在小院中焦急等待的云姬收到庖厨牙的送信,茫然无措,低声嘟囔着:“怎的会丝毫没有头绪……”
侍婢青桃接过云姬手中的竹片,丢进火堆中,销毁证据:“公子莫慌,只想想我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云姬斩钉截铁回道:“我早先托人打探过,绝对是以某种物件使了什么妖法,才使得那妖卜占卜不出公子纠的下落。只是这物件长什么样,究竟藏在了何处,我们不得而知。”
“那……若是我们借他人之口,将此事告知那位君夫人如何?”
云姬摇摇头,苦笑一声:“那女子如何厉害,你也见识了,若是没有切实证据,只怕会引火烧身。届时齐国公大怒,轻则将你我撵出宫去,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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