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叔牙见齐军陷入苦战,方知自己中了计,然而为时已晚,他拍着大腿,遥望着被鲁军追砍的齐人,满面懊悔,即刻下令撤军。
而鲁军铜墙铁壁中,一声不吭的曹刿忽然站起,手指苍天高声对鲁国公道:“就是此时,君上,请下令出击!”
夜阑时分,临淄城中寒潮忽至,冷风吹雨,敲击木窗,一如去年秋日决战鲁国那晚。绿姬蜷缩在暖阁里,未点一盏明灯,四周一片黑寂,惟有她那双乌亮的眼眸,在凉夜里暗暗流光。
时隔短短一年,齐鲁两国易地而处,齐国国富兵强,鲁国缺粮断草,而战争的结果却是与去年相同的以少胜多。
黑暗中,绿姬伸出纤细的左手,摊开掌心,又猛然收紧小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通天脉光彩乍现又戛然而止,在这混沌的夜里异常刺目。两行清泪顺着绿姬凝脂般的面颊缓缓滚落,她实在想不明白,祖父身为大卜,具备世间最强的掐算之力,怎会算不出此战凶吉?既然凶多吉少,他为何还要让兄长给小白带话,教他曲折攻鲁之法。
可小白没有分毫怨怪,反来宽慰她,让她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则率着千余骑,赶去齐鲁边境接应。可即便小白不怪她,她又怎会不自责?绿姬黯然伤神,满心的愁楚恰如窗外这泼天遮日的秋雨,无比苍凉。
天明时分,倾盆大雨逐渐转为潺潺细雨,宫外也终于传来了消息:齐军折损数千,已逃脱出鲁军的尾追,并与小白会合,连夜赶回临淄来。
绿姬熬了一整夜,此时终于得以松一口气,可她心知肚明,胜败乃兵家常事,折损数千齐军事小,而小白这一国之君如何看待此战,如何对待将士,又如何重新树立受损的君威,才是重中之重。
临淄城南密林外,大军于此扎营驻寨,清点损失。中军帐里,鲍叔牙匍匐跪倒,痛哭流涕:“君上!老臣带兵无能,致使我军惨败,一切过失皆该由我这主帅一人承担!请君上务必重重责罚!”
国高两大夫亦跪地认罪:“臣等有负君上所托,请君上责罚!”
小白面色灰暗,神情恍然,沉着脸什么也没说。众人知晓小白对此战极为看重,皆担心他暴怒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隰朋思量着欲劝,谁知小白先开了口:“几位大夫不必自责,事已至此,你们有罪责,我这做国君的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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