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纠合目卧在棺椁中,神色无比安详,长长的睫毛低垂,面色如生,赤红色的鲜血浸染在素白衣袍上,斑斑驳驳,妖冶迷离,如盛放的垂枝碧桃,唯有脖颈处那道长长的红褐色血痂,与他这俊逸出尘的身姿格格不入。
小白看到棺椁中的公子纠,周身的血液皆凝滞了,瞪着如星的眼眸,霎时傻在了原地。鲍叔牙见此情形,捶胸顿足,“哎呀”个不住。
大兴小心翼翼地端出断弦的海宝琴,对小白道:“公子临终有遗言,命我将这琴交给君上,请君上务必对绿姬姑娘隐瞒公子的死讯。只告诉姑娘,公子已断琴,也已断情,此生不入临淄城,从今后天涯海角,遥祝绿姬姑娘与君上伉俪恩爱……”
大兴将琴递上,小白却没接,鲍叔牙明白小白与公子纠兄弟情深,万分担心,才要开口劝,却见小白面色涨红,双目深陷,喘息不匀。鲍叔牙惊慌失措,赶忙上前要扶,谁知还未伸出手,小白就猛然咳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了棺椁上。
不远处的国氏与高氏见状,都惊呼道:“君上!”
虎贲卫著山赶忙飞奔而来,越过众人,拉起了小白,隰朋也冲到了跟前,为小白诊脉。鲍叔牙急得直跺脚:“君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隰朋努力静心,摒弃周遭吵杂的声音,耐心诊脉。片刻后,隰朋拱手对鲍叔牙道:“大夫莫急,君上乃急怒攻心,导致气血上涌,这才厥了过去。劳烦虎贲卫快将君上送回帐中,我好用针石为之诊疗!”
著山闻言,速速背起小白,向中军帐跑去。
鲍叔牙强压住满心烦乱,伸手接过大兴递来的断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公子为何挥刀自裁?你们大夫人在何处?”
大兴摇摇头,沉默着没有做声。鲍叔牙更急了,还要追问,大兴却忽然拔出佩刀,斩断板车的绳线,跨上骏马,一拉缰绳,“疾如风”仰头嘶鸣,卯足了劲儿向前奔去。
著山将小白送回中军帐后,忽想起懒丫头拜托自己照顾大兴之事,又匆忙跑了出来。可大兴已不在原处,著山忙左寻右找,只见大兴驾着“疾如风”,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高高的曲阜城楼驰去。著山心头大惊,随手牵了匹马,翻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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