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军传令官一挥旗,密集的箭雨便如狂风暴雨般落向了河对岸的齐军。
小白紧紧盯着河滩上的箭杆,河水已没过箭杆的三分之二,齐军阵中已有数十名士兵中箭倒下。小白咬咬牙,弯弓一箭射死了鲁军阵前弓箭队的头领,鲁军中一阵惊呼,飞来的箭矢也疲软了几分。
小白满手都是汗,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他已筹谋百遍,可此役的胜败,仍只有老天说了算,
见齐军步阵上前,管仲极为不屑:“不必再给公子小白拖延时间的机会,攻!”管仲举起手势,传令官见状,即刻举起另一面旗帜,鲁军阵中变了鼓点。数以千计的战车冲锋陷阵,如同一把利刃,直插齐军的防线。
庆父命战车上前,亲执长戈,对着齐军比比划划,似乎在思考要从哪个方位冲破齐军的阵仗。
小白心知肚明,一旦鲁军战车冲上来,齐军步兵便会面临灭顶之灾。齐军中又有数名士兵中箭倒地,阵型已现豁口,小白心中无比焦急,死死盯着河滩中的白羽箭。
大雨如注,河水终于完全没过了弓箭,与上天的豪赌就在此时,小白望着接二连三倒地的齐国士兵,咬牙对传令官道:“后队变作前队,撤!”
齐军阵中响起鸣金收兵之音。将士们不敢怠慢,纷纷调转车头,朝身后的林中退去。鲁国公哈哈大笑,对众人道:“全军追击!”
管仲对小白此举颇感狐疑,可雨声太大,杀喊声震天,管仲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数万名鲁军如同潮水般涌入河滩。
忽然,夜幕中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河滩两岸的齐鲁两军,震耳欲聋的雷声和瓢泼大雨随之而来。鲁军阵中拉车的战马被雷声惊吓,扬蹄嘶鸣,阵型大乱。与此同时,近千辆鲁军战车驶入河滩,竟如同泥牛入海,无法前行。
鲁国公瞬间慌了,忙问道:“战车为何裹足不前?”
率领车队的上士回道:“禀君上,滩中突现泽地,我军战车是为行山地所制,不利于行泽,车轮皆陷在泥淖中,虽猛力而不可拔!”
鲁国公气极,拍轼而起:“给我拔!人不够再多加人手!”
管仲急忙阻止:“不可!”可此时兵荒马乱,雷声雨声鼓声与士兵的呻吟声不绝于耳,鲁国公哪里还有心思听管仲的话,他下了战车,走到岸边,伸长了脖子看着泥淖中的鲁军士兵,心急如焚。
步兵们慌张上前,踏着齐膝深的河水进入滩中,可他们非但没能将车轮拔出,反而也深深陷入了泥淖中。另一波士兵见状,慌忙再去拔人,千辆战车数万鲁军齐聚于河滩里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方才整齐的队形早已荡然无存。
然而更糟的还在后面。正当鲁军裹足不前之际,隆隆的异响自南面传来,由远而近,如虎啸龙吟,百兽震惶。
河道南面的树林中,隰朋正带着数百名士兵和工匠,喊着整齐的口号,用绳索吊起了塞住河道的巨石。早已蓄势待发的洪水如同出笼的猛兽,咆哮着向下游倾泻而去。
隰朋满身泥泞,立于雨中,望着滚滚而去的河水,开心地笑了:洪流遇上这磅礴大雨,鲁军定然再无回旋的余地,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们,又能怨得了谁呢?
随着渐进的隆隆巨响,大地为之震颤,数万聚集在河滩上的鲁军忽见决堤而来的汹涌洪水,吓得魂飞魄散。可他们还未来得及撤向高处,便被奔腾的河水吞没,陷在河滩中的几百辆战车连车带马被冲向下游,一眨眼的功夫便不知所踪。
数万鲁军瞬间便被洪水卷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众将士受到惊吓,乱作一团,不顾一切夺路而逃,一时间惊叫声、马鸣声、雷霆声汇聚,战场霎时成了泽国地狱。
闻睹此情此景,鲁国公早已吓傻,他还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便听得身后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只见“国”、“高”两面大旗自两侧林间闪出,齐军势如破竹,飞速杀向被困于岸边的鲁军。
鲁军阵脚大乱,见齐军从四面八方涌出,吓得纷纷后退,又有百余士兵被挤入汹涌的河水中,鲁军已然溃不成军。
鲁国公见势不妙,立即命车夫调转车头。车夫猛抽了一鞭子,战车便像离弦的利箭一样向南驶去。至于公子庆父,早已在混乱的军阵中没了踪影。
主帅跑了,副帅也不知去向,鲁军兵败如山倒,抱头鼠窜,能跑的都跟在鲁国公身后,疯狂逃命,跑不掉的纷纷放下了自己的武器,缴械投降。
眼前的胜利绝非偶然,小白掏出怀中的平安玉璧,含笑望着,想起那个倔强又伶俐的小女人,心中一派柔软。
数日前,也就是开始勘测水源的第三天,隰朋手捧一张临淄以西的水情图来见小白,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小白指着水情图上标注着“乾时”的地点,对隰朋道:“此处便是乾时,平年入秋则水涨,大军无法渡过,可每逢旱年,时水水量骤减,乾时必然干涸。我师父已派人四处夸大齐地旱情,管仲必认定此处能过大军。乾时地处两河交汇处,河滩开阔,两岸多密林,乃是绝佳的伏击之地。我们唯一要筹谋的,就是使鲁军无论从哪个方向来,都会被引至此处,而不能绕过此地直奔临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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