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公子纠甩甩衣摆,向树林外走去。林子外的大兴见公子纠出来了,忙牵着“疾如风”上前相迎。
绿姬也不再耽搁,回头望见小白和隰朋站在远处的岔道口等她,忙快步赶了过去。
路口的小白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便知道绿姬回来了。小白侧过身,拉住绿姬的手,却没看她,而是回身望着远处马上的公子纠,蠕动了几下薄唇,仿若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头,却也只喊出了一句:“保重。”
公子纠扬了扬马鞭,算作回应,而后调转马头,带着大兴,策马向泰山南麓的鲁国驶去。
不消片刻,公子纠与大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崇山峻岭间,小白回过身子,对绿姬和隰朋道:“我们也走吧,眼见要打仗了,还有许多事需要准备。”
隰朋听闻小白有这样的觉悟,异常感动,差点哭出声。此地距临淄城只剩大半日的路程,翻过泰山,便是齐国境地了,隰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太阳的方向进行定位,带着小白与绿姬向北边齐国的方向前进。
南坡半山栈道上,公子纠驾着“疾如风”,默默望着斗折如蛇般山路上那三个小小的黑点,视线又长又累。
在万仞高山面前,他们三人显得极其渺小,却承载着公子纠太多的担忧与不舍。
蜿蜒的山路十分耐走,一个多时辰后,小白绿姬与隰朋才翻过眼前这山头,彻底消失在了公子纠的眼前。
可公子纠仍杵着没动,任凭山风吹过,刮得周身冷嗖嗖的。
大兴轻唤道:“公子……”
公子纠回过神,压下心头的离愁别绪,挥动马鞭,驾着“疾如风”向曲阜城赶去。
青山隔送行,疏林不作美。“疾如风”四蹄遒劲,日行百里,可这一次,公子纠却希望它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转过南麓最后一道岭,山下的曲阜城隐隐可见,公子纠的心情也愈发低落。
这是最后一次,他们以兄弟的身份见面。下次再见时,胜或败,生或死,又有谁能预知?自由身或是阶下囚,又有谁能改变。
隰朋带着小白和绿姬顺利翻过泰山,到了齐国境内的般邑。此地距临淄已不足百里,可隰朋却不敢怠慢,先差了可靠的人,快马加鞭回宫报信,让鲍叔牙放心,又买了车马,亲自驾车,带着小白与绿姬,不紧不慢地向临淄城驶去。
马车里,小白紧紧环着绿姬,回想着一路上的见闻。看到泰山半坡的那些鲁军战车,便知道管仲已能随意调遣部分鲁军为己所用。再联想到他们一路遇见的黑衣刺客和奇人异士,小白苦笑一下,暗自感叹管仲的手段高超,只怕这齐鲁之战的难度要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了。
绿姬望着眉头紧锁的小白,抬起小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干嘛总皱着眉头,像管仲似的。”
小白自觉不该让烦心的战事影响绿姬,刻意板着脸,佯装气恼,将她白皙脖颈上的玉佩往外一拉,唬道:“皱眉头?我现在还老实坐在这里就不错了,说,你和纠嘀咕了点什么?这玉佩怎么又回到你这里了?”
绿姬瞋了小白一眼,轻打了下他的手:“我以为你心眼有多大,竟然一直憋着没问,我和公子说……”
谁知小白一笑,又将绿姬的佩玉掖了回去:“不必说什么,纠是我兄长,我信得过他。这玉佩成色不错,估摸着挺值钱的。既然给你了,便好生留着吧。”
绿姬瞪大了清泓般的眼眸,一脸难以置信:“公子纠又不是今日才是你兄长,你怎么忽然信得过他了。”
小白笑了笑,未回答绿姬的问题:“这一出门,便出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我师父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绿姬莞尔一笑:“姒大夫备战如何我实在不知,只是你这一趟出来,绝非一无所获。那日遇见管仲,明明危险至极九死一生,可你却目露精光,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还是发现了什么破绽。”
小白面露得意之色:“知我者,夫人也。我若没点筹谋,如何能做一国之君。不过两国交兵不比别的,需格外谨慎,我虽暂未想出克敌制胜之法,但却有些小的启发,不过要等回临淄后,结合具体的情况再议。”
绿姬推搡着小白,嘟着嘴埋怨道:“此一去,兵没借到,也未能得到王的允婚,你竟然还敢叫我夫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小白一把将绿姬抱在怀中,箍得她动弹不得:“借不到兵,不代表我就打不赢这一仗;王允婚与否,我也根本不在乎,只要大卜答允了这门婚事就行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们务必要注意:天子未允婚之事,切不可在我师父那里走漏风声。”
绿姬扁着小嘴回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瞒得住的?你要娶我,怎会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等那时候……”
“等那时候,娶都娶了,搞不好孩子都有了,还怕他们不成”,小白丝毫无羞耻之意,一脸理不直而气壮之色。
绿姬恼羞成怒,满脸通红:“谁要跟你生孩子。”
小白赖笑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逃也逃不掉了,等我打完这一仗,即刻就娶你。”
两人在车厢内拉拉扯扯,击打着厢壁发出“咚咚”的声响,搞得车厢外横辕上驾车的隰朋躲闪不及,面红耳赤浮想联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