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终究不是他倾尽全力就能左右的,但他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公子纠轻叹一口气,向着落日的方向打马而去,素白色的衣袍在夕阳照耀下,宛若黄金甲。
与此同时,懒丫头正坐在莒城小院篱笆的横杆上,愁容满面。
上午她在莒国宫中取食材的时候,莒国公派人告诉她,齐国新君小白已经接走了绿姬姑娘,下午著山便会来接她,让她收拾好东西好生等着。
听说小白已经即位为齐国新君了,懒丫头不免十分心疼公子纠,可当她听说著山要来接她的时候,便立刻乐得合不拢嘴了。
毕竟她年纪太小,家国天下的大事实在不懂,想要握紧的,也只是眼前唾手可得的小幸福罢了。
懒丫头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乖乖坐好了等著山。谁知从晌午到日落,著山却一直没有来。
懒丫头托着下巴,圆圆的身子在篱笆上扭动几下,似乎是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却压得篱笆吱吱扭扭作响。
终于,著山驾着马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懒丫头瞬间笑逐颜开,却又立马板起了脸,清了清嗓子,装出生气的样子来。
著山驾车进了小院,却丝毫没察觉出懒丫头的情绪,指着院内码放整齐的几个箱子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懒丫头乖顺地点点头,可著山一句体己的话也没有,沉默地走进小院中,木然地将箱子一件件搬上了马车。
也难怪著山心情不好,今日鲍叔牙一到临淄城,就狠狠地骂了他,还罚他去看守宫门两个月,以儆效尤。著山着实是郁闷难当。
不过的确是他勘察不力,没发现管仲藏身于荆棘丛中,险些害公子小白丢了性命。著山甘愿受罚,可这两个月都不能像其他兄弟一样守护在公子身侧,也见不到亲如生父的鲍叔牙,著山实在是委屈得想哭。
可懒丫头哪里知道这些,捋了捋头发,擦了擦小脸,凑上前去,想跟著山搭话。此时著山已经搬完了所有箱子,像是没看到懒丫头似的,关好车门,二话不说就要出发。
懒丫头生怕自己被扔在莒国,忙跳上车,著山只感觉车咯噔一声,好似又沉了许多。
著山打起马,犬戎驹慢速行走了起来,著山没好气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又胖了。”
懒丫头满心委屈:前几日绿姬姑娘记挂着公子小白,茶不思饭不想,做的所有饭菜都被她一人吃掉了,怎么可能不胖嘛。
看着著山满脸的不耐烦,懒丫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踟蹰了半晌,懒丫头鼓起勇气问:“那个,死著山,你是不是也喜欢像绿姬姑娘那样的姑娘……”
著山闻声,吓得差点没从车辕上滚下去:“你瞎说什么?我有几个胆子敢喜欢绿姬姑娘?我们公子……不对,君上不得扒了我的皮!”
懒丫头解释道:“不是绿姬姑娘,是绿姬姑娘那样的姑娘。”
马车跑的这样慢,著山心里忧思烦乱:“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往左边坐些,你太重,压得左边都翘起来了!”
懒丫头委屈得直想哭,她虽然不轻,但是年纪小,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还是很可爱的,怎么就受到著山如此粗野的对待!
两人都心情欠佳,坐着无比慢速的马车,各怀心事地向临淄城赶去了。
只是路途遥远,车速又慢如龟爬,眼见天就要黑了,这一路该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著山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华灯初上夜未央,临淄城街巷之上,宝马雕车香满路,到处是笑语盈盈谈天说话的行人。
绿姬初到临淄城,满心的好奇,想看看这座姜太公及其子孙后世坐镇的城池究竟有何不凡,竟会诞生出像小白和纠这样的翩翩少年。
齐国丝绸业极为发达,名震天下,临淄城富甲一方,街上往来行人的衣着远胜于鲁国的曲阜和莒国的莒城,甚至能与洛阳城王室宗亲相提并论。
城中最大的布庄前人声鼎沸,男女老幼都在争相购买紫色绢布,一帕难求。两人骑马从布庄门前经过,绿姬心生诧异,问道:“紫色乃是次色,不算金贵,怎么忽然如此抢手了?”
小白得意洋洋地抬起袖子,对绿姬道:“今日在即位大典上,我穿了这件紫檀色的玄端,这起子人眼见我玉树临风,潇洒不凡,纷纷效仿。殊不知颜色终究在其次,到底是穿在我身上,才会如此好看。”
绿姬被小白说得哭笑不得:“我觉得你还是穿着粗布麻褐最好看,如今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的,真是看不习惯。而且你好端端的,为何选紫色来穿?”
小白一扬眉:“我已经问过宫中制衣局的裁缝,与青绿色最相衬的便是紫檀色,你爱穿青绿色,我自然要穿紫檀色了。”
小白当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她,绿姬心中感动,嘴上却只说道:“我饿了,什么时候才进宫,我要吃饭。”
小白显得十分神气,指着眼前的条条街市,对绿姬道:“整个齐国都是你的,还怕吃不饱肚子?我们即刻回宫,让你吃个够!”
语罢,小白策马狂奔,带着绿姬向远处恢弘如仙阙的齐国宫迅速前进。
喜欢风透湘帘花满庭请大家收藏:(m.zhuishukanba.com)风透湘帘花满庭追书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