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与公子纠确有七分相像,只是略黑了些。可穿上素白袍后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却大相径庭,简而言之,便是有种沐猴而冠之感,怎么看都不大对。
公子小白却不这样想,见绿姬望着他出神,得意洋洋,喜道:“怎样?很好看吧?”
绿姬回过神来,眼中是难掩的失望,蠕动了几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出口。
小白见绿姬清亮的双眸中泪光闪闪,着实有些慌了,师父让他学学公子纠,他学了,可绿姬似乎一点也不开心。
小白欲说什么,绿姬却拔腿跑向茅草房,小白欲追,差点被宽袖绊倒,好容易站稳了,绿姬早已回房紧紧锁上了门。晨光中,只剩公子小白一人独立,满脸茫然。
早饭时,众侍卫看到小白穿成这样,禁不住暗地里偷笑,言辞中也带了几分揶揄和打趣。
小白虽为齐国公子,但平日里酷爱游猎,除去宗庙祭祀,极少穿这样华贵的长袍,这件也是压箱底的,侍卫们看不习惯情有可原。
只是总有人不知轻重,不管死活。一侍卫笑道:“还是公子纠穿这样的衣服更好看些”,著山闻声大惊,赶忙咳嗽几声,提点那侍卫住嘴。
可为时已晚,原本对众人打趣毫不在意的公子小白瞬间黑了脸,抬眼觑着那侍卫。
那侍卫从未见过公子小白面色如此难看,饭也不敢吃了,跪在地上认罪。
小白气道:“后院里那两堆柴火,你去劈了吧。”
后院里哪里是两堆柴火,分明是两座柴火山。这柴火原本是他们打算留着冬日里烧来取暖的,如今夏日里小白就让这侍卫去劈,可见是真的很生气。
鲍叔牙看小白气恼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但他毕竟身为人师,还是很努力地克制住了。
待众侍卫都散了,鲍叔牙思量着开口道:“公子不必动气,为师所说学习公子纠的长处,并非是让公子去模仿公子纠的衣着,而是要学他为人处世的勤谨练达。”
小白不做声,一脸的挫败。
鲍叔牙继续劝:“绿姬姑娘背井离乡,公子应当时常关心问候一下,再多表达一下公子对姑娘的情愫,一来二去,绿姬姑娘一定会有所动容。”
此话好像提醒了小白,小白回过身,拽了拽鲍叔牙的胡子:“没看出,我师父个糟老头,竟懂这些。”
鲍叔牙白了小白一眼,打掉了他捋自己胡子的手,这孩子说话当真是不中听,也不知他这个做师父的是不是教育的太失败。
听了鲍叔牙的劝告,公子小白一整日都在院子里瞎忙活,搞得鸡飞狗跳,差点房倒屋塌,鲍叔牙和众侍卫叫苦不迭。
到傍晚时分,他才总算消停下来。
小白正正衣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拎个食篮昂首阔步走进了绿姬的房间。
绿姬一大早被小白闹醒,此时乏得很,正在榻上小憩,小白见状不敢打扰,跪坐于一旁的蒲团上静心等着。
绿姬的睡颜甚美,只是面带几分憔悴,令人更生怜惜之意。
小白心中一派柔软,伸手想去为她拨弄鬓边的碎发,谁知绿姬竟惊醒了,看到小白,吓得从榻上滚了下来。小白伸手欲扶,绿姬却连连后退躲闪不住。
仿佛面前是洪水猛兽,绿姬拉紧衣袍,警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小白并未生气,一脸喜色地指了指地上的食篮,又递给绿姬一片竹片。
绿姬茫然接过,定睛看看,只见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绿姬一时间呆住了,公子小白传情用的诗句居然都与公子纠相同,到底是兄弟俩。好容易她此刻未想公子纠,却猝不及防被公子小白勾起了心伤。
绿姬将竹片递还公子小白,脸转向一侧:“我不识字。”
小白愣了一瞬,旋即一脸不信:“你不识字?我还看过你写字,你打量着蒙我呢?”
绿姬不置可否,仍低着头,不理会公子小白。
小白见状,说道:“好,你不识字,我念给你听。”
绿姬显得很排斥,捂着耳朵躲向一边。
小白并不知公子纠曾写过这两句诗给绿姬,只觉得她刻意回避自己的心意,满心酸楚和愤然。
既然她不愿意听,小白也不好勉强,极力克制住脾气,打开食篮,鸡汤的鲜香味飘出,却勾起绿姬肠胃里一阵不适。
小白将鸡汤端出来,对绿姬道:“你脸色不好,喝了补补身子吧。”
小白将鸡汤端得越近,绿姬越觉得恶心难耐,慌忙将碗推了过去。
小白蹙着眉:“你是怎么了?饭也不吃,汤也不喝,你若是生我的气,打我骂我便罢了,何苦作践身子。”语罢小白又将鸡汤凑在了绿姬嘴边。
绿姬赶忙伸手捂住口鼻,肠胃一片翻江倒海。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小白看着绿姬苍白的小脸,劝道:“你看你如今的脸色,比藤上结的葫芦还要绿,倒真是人如其名成了绿姬。我可是把院子里打鸣的公鸡宰了给你做的汤,你即便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要看在鸡的面上吧。来,把汤喝了,别让鸡枉死。”
公子小白本是好意,他并不知道此时绿姬正难受得要命。小白拿起勺,滗了一勺清汤,轻轻吹了吹,送到了绿姬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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